培育钻石,指通过人工合成制造出来的,在外观、化学成分和晶体结构等方面与天然钻石相同的晶体。
根据终端应用领域的不同,培育钻石多主要使用在于消费领域,而大范围的应用于工业领域的则被称为工业金刚石,二者皆属于人造金刚石范畴。
数据显示,中国人造金刚石年产能占全球的50%以上,而中国人造金刚石90%以上的产能,在河南。
据《河南日报》报道,河南柘城县年产钻石单晶15亿克拉,钻石微粉47亿克拉,每年微粉的产量和出口量,分别占到中国市场占有率的70%和50%。
此外,2021年全球培育钻石产量900万克拉,仅柘城一县就生产了400万克拉,堪称“人造钻石之都”。
这座河南内陆小县城,不仅完成可观的钻石产量,还在一年之内,诞生了两家钻石行业的上市公司。
2022年7月,柘城惠丰钻石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北交所主板挂牌上市。这是继2021年9月河南力量钻石股份有限公司在深交所创业板上市后,柘城一年内诞生的第二家钻石行业上市公司。
培育钻石让柘城这个鲜为人知的县城被广泛关注。究其原因,离不开产业的机遇。
浙商证券发布的研究报告认为,由于全球95%钻石加工在印度完成,所以印度培育钻石裸钻出口端的市场渗透率(指实际销售量占市场潜在销售量的百分比 ),可较好反映全球市场下游消费端的景气度。
2022年1~6月,印度培育钻石进/出口同比分别增长72%和81%。同时今年上半年印度培育钻石累计进口额达8.7亿美元,同比增长72%。
再往前追溯,2018年~2021年,全球培育钻石产量从144万克拉增长到900万克拉,实现了连续三年双位数的增长。
销量上,培育钻石2018年之前在全球钻石销售额中的占比不到1%,2021年涨到了5%左右。
发展多年的培育钻石行业,实际上到达了一个行业的“临界点”。缔凡钻石公司副总经理杨帆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从2021年下半年开始,国际钻石市场下游回暖,主要由于欧美和印度市场放松了疫情管控,积累的婚庆需求得到集中释放,加上美国持续刺激消费,使得钻石下游消费增长幅度较大。
“疫情以来,欧美经济实际上在衰退,民众的购买力同样处于下行区间。培育钻石因此成为天然钻石消费的替代品。”中钢经济研究院首席研究员胡麟牧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
特别是2022年以来,受到国际局势的影响,印度天然钻石毛坯进口量一下子就下降。在天然钻石供给持续承压的背景下,培育钻石市场渗透率开始慢慢地上升。
据了解,培育钻石不同于仿钻。仿钻产品最重要的包含锆石(立方氧化锆)和莫桑钻(碳化硅)等,外观与钻石相似,但属性区别较大。
而培育钻石各项属性与天然钻石几乎完全一致。从化学成分看,培育钻石与天然钻石均为纯碳结晶体。同时,培育钻石与天然钻石在折射率、相对密度、硬度和透光性等多项核心物理属性一致。
2018年7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将培育钻石列入钻石大类。此后,创立了钻石鉴定4C标准的美国珠宝学院(GIA),鉴定培育钻石采用了天然钻石的分级语言;比利时钻石高阶层会议(HRD)对培育钻石也使用了天然钻石的分级语言。
培育钻石业内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现在一克拉培育钻石的制造成本大概在3000多元,但在2018年之前,成本要高出数倍。
“国内培育钻石品牌主要是采用高温高压法,中国几乎垄断全球这项技术的生产。”上述业内人士表示。
“当地模具和超硬材料产业本来就很发达,但多应用于工业,普通民众对此关注度不高,用于珠宝的培育钻石火爆之后,大家才关注到柘城。”胡麟牧说。
事实上,柘城有着“国家超硬材料及制品高新技术产业化基地”的美誉,现有超硬材料及相关配套企业100余家。主要使用在于工业的人造金刚石产业及其扩展而来的超硬材料产业,正是柘城发展珠宝级培育钻石产业的底气。
早在1960年,原国家第一机械工业部就设立了121号研究课题,河南郑州三磨所接受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研究人造金刚石。1963年,郑州三磨所的王光祖,带领他的研究团队成功制造出了中国第一颗人造金刚石。
当时,郑州三磨所还制造出生产人造金刚石的第一台国产两面顶压机。次年,郑州三磨所制造出了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六面顶压机,生产效率上高出两面顶压机10倍,而且在耗材上也更节省成本。
在郑州三磨所带动下,河南涌现出黄河旋风、中兵红箭、国机精工等一批知名的金刚石生产企业。
在胡牧麟看来,郑州三磨所对河南整个区域的培育钻石产业高质量发展带来了深远影响,与郑州相距200多公里柘城也是受益者。
“某种意义上,三磨所实际上和当地产业共享了科研成果,因为人才通过跳槽等方式外溢,带来技术外溢,最终的结果是当地形成了相应的产业集群。”他说。
比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掌握金刚石制造技术的工程师冯金章创立邵园金刚石厂,培育了一批金刚石加工的技术人员,其中就包括柘城企业力量钻石创始人邵增明之父邵大勇等人。
早在2009年,柘城就开始兴建金刚石产业园,一直到今年1月,柘城金刚石产业园二期开工,柘城的金刚石产业园还在扩建中。
相关多个方面数据显示,河南近八成培育钻石相关企业成立于2015年及以后。此后,当地政府一直在力图针对金刚石上下游产业链公司进行招商引资。
比如2018年,柘城相关领导带队赴安徽亳州考察。2019年7月,相关领导再次会见亳州隆兴金刚石有限公司的负责人,彼时双方已经达成投资意向。
根据柘城官方信息,柘城与河南省内的郑州大学、河南工业大学,省外的中南大学、吉林大学,以及郑州三磨所等几十家高校、科研院所和企业,建立了深度合作。
2017年11月,当地国资控制的商丘发投集团、柘城发投集团与郑州华晶金刚石股份有限公司,三方共同签署《关于共同设立商丘新材料产业投资基金合伙企业(有限合伙)框架协议》,协议设立了商丘新材料产业投资基金合伙企业,管理基金规模达50亿元,首期规模不低于15亿元。
据了解,该基金投资的主要区域为柘城县,大多数都用在对柘城新材料公司进行产业升级、智能化改造高的附加价值产品的开发提供金融支持。
柘城珠宝级培育钻石产业,也就此搭上工业金刚石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顺风车,在行业内脱颖而出。
有业内专家预测,未来几年,在人造金刚石行业,不论是用于珠宝的培育钻石,还是工业金刚石,前景都较为乐观。
上述业内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今年柘城当地大颗粒培育钻石长期处在供不应求状态。
浙商证券预计,至2025年,全球培育钻石销售额渗透率达16%,美国作为主要消费国渗透率将达23%,2022~2025年培育钻石的复合增速将达到35%。咨询公司贝恩也预计,2025年中国培育钻石渗透率将达到13.8%。
此外,国际知名珠宝商对培育钻石的应用也慢慢变得广泛。卡地亚(Cartier)、梵克雅宝(VanCleef&Arpels)等珠宝品牌所属的历峰集团(Richemont)就承诺,到2025年将对可再次生产的能源的使用比例将达到100%。
从价格方面来看,近两年培育钻石的零售价和批发价处于迅速下降区间。2016年,培育钻石的零售价还是天然钻石的80%,到2018年,培育钻石的零售价仅为天然钻石的一半,而批发价更是低至天然钻石的20%。
根据Rapaport报价体系观测钻石报价,2021年上半年,培育钻石价格是同等规格天然钻石价格的15%左右,但到2021年下半年,该价格已下跌到12%左右,到今年已经下跌至10%左右。
此外,有分析认为,目前河南的人造金刚石产业,依旧存在产品精细化程度不够以及中低产品产能过剩的问题。
“随着中国产业升级的进程,超硬材料是最重要的一环,工业金刚石有着更为广阔的应用领域。”胡牧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工业金刚石有望切入新一代半导体材料领域,这也是其受到资本热捧的重要原因。
在人造金刚石领域,目前有化学气相沉积法和高温度高压力法两种技术路线,前者有进步空间,但后者目前看不到上升空间。行业内甚至有声音认为,高温高压法几年内可能会被化学气相沉积法取代。
而不论是柘城,还是整个河南,大部分采用的是高温高压法。这被认为是未来柘城乃至整个河南人造金刚石产业亟需直面的问题。
不过,近期河南省出台的《2022年补短板“982”工程实施方案》中,涉及到培育钻石的生产项目有6个。而《河南省加快材料产业优势再造换道领跑行动计划(2022~2025年)》也提出,加速纳米聚晶金刚石、功能金刚石等制备技术攻关,扩大在珠宝首饰、电子信息、污水处理、生物医药及器械等领域应用。